李言李语第238章 她教的不是答案
七日后宫墙西角的风比往日更凉。
夜露未曦残月如钩。
尚宫局旧址那间低矮值房孤零零地蹲在荒草深处檐角塌了半边门板斜挂像一口将闭未闭的嘴。
可就在这死寂之中一声又一声细微的“沙——沙——”声从断壁残垣里渗了出来如同指甲刮过粗纸不急不缓却凿进人心。
老太监们拄着拐来了三五个聚在院外谁也不敢跨过门槛。
他们曾在苏识掌事时递过茶、传过话如今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那年冬天她曾把一碗热粥塞进冻僵的小宫女手里说:“活着比什么都强。
” “是她回来了……”有人颤声道。
“不是魂归是笔还在写。
”另一个摇头声音发虚“你们听这节奏——申时三刻光移第七缝她当年就是这样记的。
” 消息如野火燎原不出三日便烧到了坊市街头。
百姓惶惑中生出敬畏有乡绅牵头募捐要重修庙宇塑金身供“识夫人”香火不绝。
孩童口中传唱起新编的童谣:“空碗朝天不必满识夫人教我看世间。
” 然而太极殿内萧玦只是抬了抬眼看完密报便搁下一句未批一令未下。
反倒召来工部尚书淡淡道:“在旧址立一块矮碑不必雕龙画凤只需刻字。
” “刻什么?” 他执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十六个字: 此处曾有人每日看光移过砖缝今无人复见。
工部领命而去。
石碑很快立起灰石无华嵌于荒草之间宛如一座无名冢。
可天公似有意成全这场沉默的祭礼——碑成当日黑云压城暴雨倾盆。
雨水顺着碑面冲刷而下墨迹未干已模糊成一道道灰痕仿佛天地也在亲手抹去这一笔追念。
数日后清晨阳光破云。
一个赤脚孩童在碑前追逐野猫摔了一跤顺手抓起泥巴涂抹碑面。
歪歪扭扭补上几字: 但她教我们自己看。
字不成体泥水横流却像一道惊雷劈开混沌。
围观者先是怔住继而有人笑出声笑声渐大竟化作释然的喧哗。
有人拍照留影有人默默跪拜却不拜碑只对着那行泥字磕了个头起身便走。
思想一旦落地便不再需要神坛。
与此同时江南水网纵横烟雨迷蒙。
白砚骑马穿行于青石巷陌斗篷已被晨雾浸透。
他在一处废弃粮仓前勒缰停步——这里曾是朝廷屯粮之所如今墙皮剥落处爬满藤蔓门楣上却挂着一块木匾:共修讲舍。
推门而入满墙皆是手绘图解。
一位渔夫模样的汉子指着墙上潮汐图讲解:“‘察势而动’就像退潮时别急着撒网得先看海流方向。
” 角落农妇手持稻穗画像笑道:“‘藏锋守拙’?我种田三十年才明白——穗子越满头越低。
” 屋中央两名青年正激烈争执。
“你这是曲解!”戴眼镜的书生拍案而起“《止观录》明言‘逻辑先行’岂能凭一句‘我娘说’就妄加诠释?” 对面青年冷笑:“那你告诉我去年旱灾时是谁带着村民挖渠引水?是我娘。
她不识字但她知道问三遍——谁受益?谁吃亏?谁能活下来?她说这就叫‘识学’。
” 争论声如沸水翻腾无人注意到白砚悄然走近。
他凝视良久忽取粉笔在黑板最不起眼的角落写下一行小字: 她说的话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开始自己说话。
写罢转身离去脚步轻得像一阵风。
次日清晨那行字已被新的演算覆盖争论仍在继续甚至更加激烈——但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语言拆解规则重构认知。
而在京畿北境春汛突至。
永定河堤坝崩裂三处浊浪滔天沿岸八村告急。
按例地方官应即刻奏请朝廷拨款派工可这次圣旨批复只有六个字: 准其自议三日若不成再报。
震惊四起。
监察司连夜密报:民间自治岂非乱源? 万一溃堤失责谁来担罪? 可第三日清晨战报传来—— “人齐力足不必劳官。
” 八村召开共修会依照《水则九条》推举渠正、划分工段、调配粮秣连妇孺都持锹上堤口号响彻河岸:“别找识夫人她忙着看春天来了!” 密探潜入查访返程时满脸复杂:“……他们不是在效仿她是在变成她。
” 萧玦阅毕奏折指尖轻轻一划在页角画下一道横线投入“已结”箱底。
火盆旁旧诏书化为灰烬风一吹散入宫墙之外。
深夜北境军营。
风雪初歇万籁俱寂。
营帐连绵如龙中央沙盘室内灯火未熄。
值守士兵低声讨论着地形走势忽然有人抬头望向墙上——那里曾高悬一面绣有“识灵”二字的赤旗如今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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