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饲养灾厄五十年 >我在地底饲养了灾厄五十年。
>每天为它清理粘液诵读诗歌忍受它的精神污染。
>教会称我为“渎神者”王国视我为“背叛者”。
>而它只是用无数复眼安静地凝视我。
>当仇敌攻破收容所防御系统即将失效时—— >我颤抖着掏出钥匙插进那扇隔绝灾厄的闸门。
>“听着老伙计我养了你五十年……” >“——别让我后悔。
” --- 我饲养的灾厄今天又拉丝了。
冰冷、滑腻、泛着幽绿磷光的粘液如同某种巨型蜗牛爬行后留下的肮脏痕迹顽固地附着在“乐园”那坚不可摧的合金内壁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混杂着陈腐金属和……某种更深邃、更原始的气息。
这味道钻进鼻腔沉甸甸地坠在胃里像一块永远无法消化的铅。
五十年来我早已习惯了它如同习惯了自己日渐迟缓的心跳。
“乐园”。
多么讽刺的名字。
这是深埋于王国心脏下方近千米处的一个巨大钢铁囚笼一个由早已失落的古代文明遗留下的、冰冷而复杂的工程奇迹。
它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囚禁我面前这位沉默的“住客”——灾厄。
我推着沉重的合金清洗车车轮碾过光滑如镜的地面发出单调而空洞的滚动声在这片死寂的庞大空间里反复回荡、碎裂。
清洗车上是巨大的、散发着刺鼻消毒液气味的软毛刷和高压水枪。
我的工作服厚重、密闭隔绝着空气和声音但隔绝不了那种无所不在的精神压力。
它像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渗进皮肤啃噬着骨头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
这是灾厄无意识散发出的精神污染是它存在的天然副产品。
五十年了我的神经早已被磨得粗糙迟钝像被沙砾打磨过的皮革但那深入骨髓的阴冷和压抑从未真正消散。
它已成为我血液的一部分。
我走到一处粘液尤其厚重的区域。
那些粘稠的物质仿佛拥有某种令人厌恶的生命力在合金壁面上缓慢地、极其细微地蠕动着勾勒出难以名状的、亵渎几何学的诡异图案。
高压水枪喷出的强力水柱冲击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粘液被冲散化作更细小的、令人作呕的绿色液滴飞溅开来。
有些溅在清洗车的透明面罩上留下蜿蜒滑落的痕迹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机械地抬起带着厚重防护手套的手用抹布用力擦拭着面罩。
手套内部已被汗水浸透粘腻地贴着皮肤。
我清理着动作刻板而精确如同执行了亿万次的程序。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那些恶心的粘液投向这片“乐园”的核心——那扇门。
它矗立在囚笼最深、最幽暗的尽头。
并非通常意义上的门扉。
它更像是一整块被强行嵌入空间的、厚重到令人绝望的异种金属壁垒。
表面光滑得不可思议反射着囚笼顶部惨白冷光的光源却又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石的、沉甸甸的暗哑质感。
门体上蚀刻着无法辨识的螺旋纹路和尖锐几何图形它们并非装饰更像是某种强大约束力场的物理锚点是古代工程师们为囚禁不可名状之物而刻下的绝望咒文。
这扇门隔绝着两个世界。
门外是我和这冰冷的钢铁囚笼。
门内是灾厄的本体。
它庞大、混沌、形态超越了人类视觉和理解的极限。
任何试图直视其完整形态的行为都等同于拥抱最彻底的疯狂。
五十年来它从未真正离开过那扇门后的绝对黑暗。
它与我交流的方式仅限于这无孔不入的精神低语以及……那无数只复眼。
在门体靠近顶端、接近穹顶的阴影区域金属表面并非完全光滑。
那里存在着一些……孔洞。
不规则的、边缘仿佛在缓慢蠕动般的孔穴。
数量难以计数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被无限放大后令人头皮发麻的内壁。
每一个孔穴深处都镶嵌着一只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
有的巨大如磨盘冰冷的虹膜呈现出宇宙星云般旋转的、无法定义的色彩漩涡;有的细小如针尖闪烁着纯粹恶意的猩红光芒;有的覆盖着几丁质外壳如同昆虫的复眼;有的则流淌着粘稠的液态光泽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
这些眼睛没有眼睑永不闭合。
此刻当我清理着门壁下方的粘液时那些孔穴中的无数复眼无一例外地转动着聚焦在我身上。
成千上万道冰冷、非人、充满纯粹观察意味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厚重的防护服刺在我的皮肤上钻进我的骨髓里。
它们没有情感没有评判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源于生命形态根本差异的漠然审视。
在这目光下我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一个在宇宙级存在面前蠕动的、微不足道的清洁工。
每次被这样凝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就会攫住我的心脏让我几乎窒息。
五十年了这种恐惧从未减弱分毫。
我只是学会了在它的重压下继续呼吸继续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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