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老六寒门书生开局死谏朱元璋第12章 诏狱门开的窒息时刻
随着太子车驾的离去和韩宜可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场面上那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拨动。
侍卫小旗官脸色铁青眼神在韩宜可那正气凛然的脸庞、手中紧握的油纸包以及周围神色各异的官员们脸上来回扫视了数次。
他能感受到那些或明或暗投射过来的目光尤其是韩宜可最后那句“滔天大罪”的余威像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
最终对“阻塞圣听”罪名的恐惧压倒了执行宫规的刻板。
他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甘的嘶哑却也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既…既如此便…便依韩大人所言!将此狂徒即刻押往刑部大牢严加看管!等候发落!” 他刻意强调了“押往刑部”而非“立斩”更未提奏疏归属算是给自己留了最后一步台阶。
旁边两名如狼似虎的兵士得令立刻更加粗暴地将林霄从冰冷的地面上拖拽起来。
沉重的镣铐“哗啦”作响冰冷地箍住了他瘦弱的手腕和脚踝。
他几乎是被半拖半架着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午门广场走向那不可知的深渊。
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冰冷的清醒:“挺好…省了游街示众的排场钱。
刑部大牢…比预想的诏狱好点?至少第一关算是…苟住了?” 林霄低垂着头任由身体被推搡着前行。
脚踝上的镣铐铁环摩擦着青石板路面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哗楞…哗楞…”声。
方才因情绪激荡和刀锋压迫而暂时忽略的膝盖剧痛此刻随着走动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更刺目的是脖颈处那道被刀锋划破的伤口虽不深但渗出的血珠沿着脏污的脖颈蜿蜒流下在他褴褛的前襟上洇开一道歪歪扭扭、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痕迹如同一条丑陋的蚯蚓在秋阳下分外扎眼。
这血痕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凶险也成了他“死谏”最直观、最悲怆的注脚。
他们押着林霄并非走向专关重犯的诏狱(隶属锦衣卫)而是沿着御街走向掌管天下刑名的刑部衙门。
这条连接皇城与中央官署的大道平日车水马龙此刻却显得异常寂静。
两侧的茶棚酒肆、店铺摊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商贩们停下了吆喝食客们放下了碗筷行人纷纷驻足缩着脖子噤若寒蝉目光复杂地追随着这被镣铐加身、颈带血痕的年轻书生。
那目光里有麻木的围观有隐晦的同情有对“犯官”本能的畏惧更有一丝对皇权威严的深深敬畏。
整条街道只剩下镣铐拖曳的刺耳声和林霄压抑的喘息声、兵士沉重的脚步声。
行走间押送他的两名兵卒似乎觉得气氛过于压抑又或许是对这个能惊动韩御史的“狂生”有几分好奇开始低声交谈。
他们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低着头的林霄耳中: “…你说这小子是真疯还是假疯?不要命了往刀口上撞?” “管他真疯假疯!午门外喊那一嗓子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不过…韩御史都出面了估计有点来头?” “嗤有啥来头?没听头儿说嘛就是个江宁来的穷酸秀才!我看就是读书读傻了!” “倒也是…诶你听说了没?户部李侍郎昨儿个刚下诏狱了!” “啊?哪个李侍郎?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就核对浙东水灾那笔赈灾粮款账目听说就晚了那么小半天没报上去!上官说他‘怠慢公务心怀怨望’加上空印案的余波还没散尽…啧直接就被北镇抚司的缇骑拿人了!家都给抄了!” “我的天爷!就晚半天?这也太…” “嘘!小声点!你想死啊!现在这光景…空印案余波?我看就是风头紧!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这疯秀才倒真是会挑时辰这时候跑来死谏…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屎)是什么?” “嘿说得对!早死晚死罢了…” 兵卒的闲谈如同冰锥一下下凿在林霄的心头。
“空印案余波”、“宁可错杀”、“李侍郎下狱”…这些零碎的信息残酷地印证着他奏疏中所言非虚更无比清晰地描绘出洪武八年此刻朝堂之上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刚才刀架脖子时更甚。
自己这封奏疏就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最终会将自己带向何方?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一座森严、厚重、散发着无形威压的衙署出现在前方。
黑漆大门上方高悬着巨大的匾额上书两个铁画银钩、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的大字——刑部! 兵士粗暴地将林霄推搡进侧门。
光线骤然一暗仿佛从一个世界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穿过几重森严的院落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那是陈年累月的霉味、排泄物的臊臭味、伤口腐烂的腥臭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更令人心悸的、铁锈般的淡淡血腥味! 最终他们在一处通往地下的、黑洞洞的入口前停下。
入口处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眼神麻木的狱卒手里拎着沉重的钥匙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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