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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执政官第152章 庖丁解牛溯本源

《启蒙图说》初稿引发的风波在文贵“于谬误中求进步”的定调下非但没有挫伤士气反而激发了一种更为务实和精细的钻研氛围。

学堂内不再是最初的盲目尝试或僵硬照搬而是多了一种“较真”的劲头。

每个人都开始像解剖牛一样试图将复杂的技艺分解到最根本的环节。

李振泉的变化最为显着。

他不再执着于《九章算术》的章句而是带着几个悟性稍高的学员干脆住到了码头上。

他们不再满足于那个有漏洞的“投木片测速法”而是设计了多种测量方案:利用岸上固定标记分段计时观测不同航向、不同风帆角度下的速度变化甚至尝试记录潮汐对船速的影响。

每一次测量他都要求学员详细记录所有条件数据——风力估计、帆角、装载、水流方向然后一起核算、比对、分析差异。

“看此处顺流即便风力稍弱船速亦快于逆风强风时。

可见水流之力不可忽视。

” 李振泉指着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对围拢的学员讲解“以往只凭老水手‘感觉’如今我等有了这些数据便可尝试总结规律甚至……预测!”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发现新天地的兴奋。

算学不再是无用的屠龙术而是解开海洋秘密的钥匙。

他开始着手起草《舟船行速与风、流、帆角关系初探》的笔记这已远远超出了《启蒙图说》初稿的范畴。

陈阿木的工坊里则进行着另一种形式的“解牛”。

在王良派来的文书和画师的“逼迫”下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将那些“只可意会”的手感用最朴素的语言和尽可能精确的图示表达出来。

为了说明“凿刃与木纹呈三十度角”他最终和王良一起用硬纸板做了个简易的量角器让学员可以比照着调整凿子角度。

为了解释如何处理“纹理扭转”的木料他反复演示最终归纳出“顺纹轻推逆纹缓进遇疖绕行裂痕止步”十六字口诀并配上不同纹理的示意图。

这个过程痛苦却有效。

陈阿木发现自己原本混沌一片的“经验”被一点点梳理出了条理。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不同的榫卯结构按照复杂度、受力特点进行分类虽然他的分类名称在王良听来颇为古怪如“狗牙咬”、“鱼尾锁”、“将军扣”等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他开始系统化自己的知识。

沈拓的格物原理课则成了连接算学与匠作的桥梁。

他不再空谈原理而是将李振泉在码头测得的数据、陈阿木在工坊遇到的力学问题都搬上了课堂。

他带领学员用杠杆模型分析吊装火炮时为何支点位置稍微移动所需力量就相差数倍;他用滑轮组解释为何复杂帆索能让少数人操控巨帆;他甚至尝试用光线反射原理来解释安东尼奥带来的那种带有照门和准星的“佛郎机铳”的瞄准机制。

“格物致知知行合一。

”沈拓在课堂上反复强调“明其理方能精其术乃至创其新!”他的课成了学员们最期待的时刻因为总能将看似不相干的算学、匠作和西洋奇器用几条清晰的“道理”串联起来。

王良则如同一个精密仪器的操控者将各方汇集来的数据、笔记、口诀、图示分门别类整理归档。

他建立了学员的“学业档案”记录每个人的特长、短板以及在实践和理论中提出的问题。

他甚至设计了一套简单的考评方法不仅考核最终成品也考核制作过程中的步骤规范性、问题解决思路以及对相关原理的理解程度。

这一日文贵再次巡视学堂。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站在工坊外看着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李振泉和几个学员围着沙盘和算筹激烈地争论着某种新帆型的预期速度;陈阿木正对着一个新做的滑轮组模型比划着向沈拓请教某个受力点的计算。

而几个学员则在按照修订后的《启蒙图说(二次修订稿)》制作一个小型舰船模型不时翻看书册相互提醒着要点。

不再是盲目的模仿也不再是僵硬的对立。

理论、实践、原理如同三股丝线开始被一双无形的手细细地编织在一起。

文贵对陪同的王良低声道:“看见了吗?庖丁解牛目无全牛。

而今他们正在做的便是将这造船、铸炮、航海之‘全牛’一一分解探其肌理究其筋骨。

虽离游刃有余尚远然路已在脚下。

” 王良点头补充道:“部堂根据目前进展下官以为可考虑下一阶段。

待此批学员基础稍固便可尝试‘项目制’。

” “哦?细说。

” “譬如命他们分组自行设计、制作一艘能在内河行驶的小型桨帆船。

从计算载重、设计船型、选料下料到制作组装、下水试航全程自主完成我等只从旁指点。

如此可令其将所学融会贯通亦可暴露出更深层次的问题。

” 文贵眼中精光一闪:“此议大善!便如此安排。

让他们在真刀真枪的‘造物’中自己去溯源、去求索吧!” 庖丁解牛非一日之功。

但月港技工学堂的师生们已经拿起了他们的“刀”开始了解构庞大技艺体系、追溯其本源的漫长而伟大的征程。

这艘承载着希望与变革的方舟正驶向更广阔的知识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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