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异能学生第44章 母亲的担忧与善意的谎言
夜色如凝固的墨块将城市边缘那片低矮拥挤的棚户区彻底吞没。
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灯火还在破败的屋檐间挣扎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呼吸微弱地映照着脚下坑洼积水的窄巷。
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种复杂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潮湿的霉味、垃圾在角落里悄悄腐败的酸臭、劣质煤球燃烧不充分产生的呛人烟味以及一种属于底层挣扎生活的、无法言说的沉重压抑。
石小凡高大的身影从堆满废旧家具和烂菜叶的巷子深处转出脚步看似沉稳却仿佛踏在无形的荆棘上带着洗刷不掉的、从另一个世界沾染的风尘与刻入骨髓的疲惫。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肩头处已经磨损得起了毛边但这已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
他小心地避开一滩在月光下反射着油腻光亮的污水走向那扇熟悉的、锈迹斑斑的铁皮门。
门旁的墙壁早已被层层叠叠的牛皮癣广告覆盖又撕扯只剩下斑驳的残骸最显眼的还是那个用红漆粗暴刷上的、巨大的“拆”字像一道狰狞的伤疤预示着这里终将消失的未来。
石小凡的目光在那个字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情绪随即又归于沉寂。
他推开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铁门一股更浓烈的、独属于他家的气息扑面而来——廉价煤球味、隔夜寡淡饭菜味、还有母亲常年贴的、味道刺鼻的廉价草药膏贴气息。
这就是他的家他唯一的港湾也是他所有谎言和痛苦的源头。
楼道里漆黑一片声控灯早就坏了不知多少年从未有人来修过。
他早已习惯这片纯粹的黑暗像一头夜行动物凭着肌肉记忆和远超常人的感知无声地摸上那吱嘎作响、仿佛随时会塌陷的木楼梯脚步放得极轻极轻生怕惊扰了门内那个劳累了一天、理应早已熟睡的人。
走到家门口那扇薄薄的、甚至能看到里面灯光的木门似乎连声音都遮挡不住。
他屏住呼吸侧耳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
里面一片死寂只有母亲偶尔因酸痛而翻身压动那张老旧木板床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以及她压抑着的、轻微的呼吸声。
她睡了。
他心下稍安一股混合着负罪感的虚弱放松感掠过心头但随即又被更沉重、更冰冷的愧疚所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串冰冷的钥匙摸索着找到最长的那一把。
钥匙尖端插入锁孔发出细微却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如同惊雷般刺耳。
他心脏猛地一缩动作凝固了一瞬才更加缓慢、更加轻柔地开始转动。
就在锁舌即将缩回的刹那—— “小凡?……是……是你回来了吗?”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睡意和无尽担忧的、沙哑至极的声音突然穿透薄薄的门板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
石小凡的全身肌肉瞬间僵硬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是母亲吴秀芹。
她根本没睡!她一直在等! “……妈?”他喉咙发紧艰难地挤出一个音节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是……是我。
您怎么……还没睡?” 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窸窸窣窣的摸索声以及拖鞋虚弱地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
啪嗒。
门后的老旧插销被费力地拉开。
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一条缝。
昏黄黯淡的灯光瞬间从门缝中涌出如同舞台追光猛地打在石小凡脸上刺痛了他早已适应黑暗的双眼也瞬间照见了他脸上还来不及完全掩饰的、深沉的疲惫与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
母亲吴秀芹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身上只披着一件打满补丁、颜色褪尽的旧棉袄抵御着深夜的寒气。
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脸上被岁月和辛劳刻满了深深的沟壑一双眼睛因为长期缺乏睡眠和过度忧虑而布满了浑浊的血丝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焦虑和恐惧死死地盯着他。
“等……等你啊。
”她说着声音里的疲惫浓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她侧过身让出狭窄的通道声音虚弱“快……快进来外面冷风飕飕的别冻着了。
” 石小凡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快速闪身进了屋反手轻轻将门关上落栓。
狭小逼仄的房间几乎一览无余:一张摇摇晃晃的旧桌子两张腿脚不平的板凳一个用砖头和泥巴砌成的简陋灶台角落里堆放着母亲天不亮就要拉出去摆摊卖的、已经不那么新鲜的蔬菜散发着一股萎靡的土腥气。
最里面用一块洗得发白、印迹模糊的旧床单勉强隔开的空间就是母子俩睡觉的地方。
空气中混杂着廉价膏药刺鼻的味道、蔬菜的清苦味和一种属于贫困的、无法挥散的沉闷气息。
昏暗的灯光下吴秀芹的目光像最精细的探照灯又像是受惊母鸟警惕的审视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几乎一寸寸地扫描着儿子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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